在許多卡片筆記法（Zettelkasten）的指導文章中，都推薦使用日期來為筆記命名，不管是日期加上筆記標題的格式（20250319 編碼是卡片筆記法的核心），還是純粹用時間戳作為檔案名稱（202503190800）。
但我認為 Niklas Luhmann 的卡片編碼系統其實並不過時，反而一定程度承載了對筆記內容的思考，甚至可能是整套卡片筆記法的核心之一。
崩潰的日期編碼
我在一年前寫過〈建構人生級資訊管理系統——以 Devonthink 為例〉，而在發布文章的幾個月後，我的筆記庫愈來愈雜亂了。這讓我意識到，在這樣主題明確的子目錄中，單靠時間是無法承載思想脈絡的。
但這其實是我自己的問題，我在對的工具中選擇了錯的方法。用筆記時間幫議題性的內容排序，不異於用字母順序來整理圖書館的書——當你想看看唐朝歷史的相關文獻，你可能還會找到糖炒栗子的製作方法。（笑）
回到 Luhmann 筆記法，或者說卡片筆記法的起點，編碼其實承載著兩個作用：確立筆記名稱的唯一性、找出新筆記與其他筆記間的關聯性。
但在數位化浪潮下的卡片筆記法，時間戳的擁躉聲稱這是最方便的命名方式，也擁有名稱的獨一性；在編碼過程中缺失的筆記連結，只要利用雙向連結來補充足矣。
而我這種以文字檔為核心的資訊管理模式，雖然能使用雙向連結來建立筆記間的關聯性，但終究只是錦上添花。筆記的命名與排序，才是最一目了然的做法。
於是我重新思考了 Luhmann 的筆記方法，嘗試建立一套適合自己的編碼模式：透過杜威十進制分類法提供大架構，但子分類不遵守杜威分類，讓內容自然發展，舉例來說：
- 9005.15.1 慶曆新政與熙寧變法目的相同（北宋兩次變法的討論）
- 9005.15.1.1 慶曆新政是務實的改革（變法內容的深入討論）
- 9005.15.1.2 熙寧變法為宋朝帶來危害（另一個變法的討論）
- 9005.15.1.2a 官僚體制影響熙寧變法成效（變法失敗的另一個觀點）
- 9005.15.2 宋朝的孱弱源於政權禪讓（宋朝的下一個主題）
值得注意的是，筆記是面向個人的資料庫，筆記間是否相關是完全主觀的；而編碼 abc（相似、相反論點）、數字 123（主題的層次）之間也不存在順序，只是一種離散的關係，把同類的筆記匯聚在一塊。
如此一來，在標題使用數字編碼，讓我可以透過檢索的方式瀏覽筆記；而在內文中引入雙向連結，就好像打了蟲洞一般，讓我得以直接穿梭到特定筆記。兩個模式相輔相成，組成了屬於我的筆記網路。
Luhmann 編碼的核心是思考
在編碼的過程中，我好像能稍稍摸到 Luhmann 筆記法，或者說卡片筆記法的核心：一邊記筆記、一邊思考。
編碼本身就是對內容的再思考，思考要用數字還是字母、思考筆記的位置、思考筆記與其他筆記間的關係，這不就是卡片筆記法所強調的連結與回顧嗎？
而在檢索時，編碼長度也暗示筆記深度，我可以在短編碼中快速尋找筆記的大主題，並透過愈來愈長的編碼，進入更深層次的討論中。
不知不覺，我已經使用這套筆記法一年多了，這是我第一次沒有被新的工具、新的方法論吸引，反倒更專注在記錄與思考這件事情上。
就像有句話說的：
當鞋子合腳時，你就會忘記腳的存在。
看著筆記成長，邊記筆記邊思考，隨著思想發散、碰撞。或許這就是起源於 Luhmann，但屬於我、適合我的人生級資訊管理系統吧。